清初,康熙皇帝为了维持满洲人秋天狩猎的风俗,于北京通往内蒙古的要道上设立“木兰围场”,每年率众北巡;此活动是八旗军队的操练演习,亦具有拉拢蒙古王公贵族、掌控边疆的政治意涵。如此大规模的阵仗,促成围场附近“热河行宫”(后称“避暑山庄”)的建造,当时康熙帝常有半年在此坐镇,对于清初军政的稳定,起了很大的作用,重要性不亚于北京紫禁城。
行宫城墙外围,基于政治需要,历经康、乾两朝修建了庞大的寺院群,清朝皇帝笃信佛教,希望皇家获得庇佑,同时也藉此与信奉藏传佛教的藏、蒙民族联盟,以维系良好关系、巩固中央政权。寺院共有十二座,分属朝廷直接派驻喇嘛及发放饷银的其中八座寺庙管辖,因远在京城之外,所以一般统称“外八庙”;其中位于热河行宫北侧的普陀宗乘之庙,建筑规模最为宏伟,素有“小布达拉宫”之称。
“普陀宗乘”是藏语布达拉的汉译,乃观音菩萨道场及佛教圣地之意,乾隆年间的“普陀宗乘之庙”碑文中亦记其建“仿西藏非仿南海也”,其建筑虽不免受到汉文化的影响,但仍与拉萨布达拉宫一样,具有很浓的藏味。当时是为了庆祝乾隆六十寿辰和皇太后八十寿辰而建,并作为接待西藏或蒙古喇嘛、王公之所。
整体布局从山脚下的解脱门,即山门为起始,为汉式单檐庑殿顶的城门楼形式,然后是重檐歇山的巨大碑亭,内有满、汉、蒙、藏四种文字镌刻的重要石碑;再进去有五塔门,在藏式白台上立五塔,人们必须穿越下面三洞门而过,故称过街塔,是藏传佛教礼佛拜塔仪式的具体呈现。
接着穿过汉式的四柱三间七楼式琉璃大牌坊后,左右出现高度各异的小型白台式建物二十余座,沿着山坡盘旋而上,此处的作法不同于一般汉式的对称布局,而是因袭着西藏布达拉宫的技巧,顺应山势自然分置,高低错落,守护着背后的主体建筑——大红台。
立在大型白台之上的大红台,位于山巅最高处,俯视普陀宗乘寺院全区并面向避暑山庄。远远观之,其上露出一个金光熠熠的攒尖屋顶,颇为神秘。整体而言,它采外实内虚的构造:外部看来有如雄伟密实的碉堡建筑,为求稳固,外壁略呈梯形状。
但进入内部却令人感到意外,呈中空状的台内,沿四壁环设三层楼高的楼阁,拱卫着伫立其中的万法归一殿,完全看不到厚重石材,而是以木结构成列梁柱涂上朱漆,不论是金顶殿宇还是楼阁,举凡柱子、屋梁、楼板、楼梯都是木料,里外的结构材料予人截然不同的感觉。台上另分散配置不同造型的汉式楼阁,有方形、六角、八角形,增加了天际线的变化。
大红台外壁墙面开窗甚小,并设许多不具开口采光功能的盲窗,正面中央嵌饰以六层相叠的琉璃佛龛,以黄绿两色为主,每一个皆有如独立的小寺,屋脊正吻、屋顶、琉璃瓦、椽条、斗拱、梁枋、格扇、布幔一应俱全,坐佛居于寺内坛上,表现相当精细。
大红台的内院,为典型的回字形“都纲式”布局(“都纲”即藏语所谓之大经堂)。核心殿宇万法归一殿面宽七间,受四周楼阁严密保护,高贵的重檐四角攒尖金顶,中间置塔剎,喇嘛教喜以鎏金铜瓦的屋顶表现其神圣性,益显金碧辉煌之感;高敞的殿堂内可见四角转八角之金色藻井,以及乾隆皇帝亲笔所书的匾额。
本文摘选自《紫禁城》年12月刊《承德普陀宗乘之庙》原文作者:李乾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