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理科生聊天
18年9月17星期四台风过境
苏州和吉林相似。
在于流经他们的河流绝代风骚，松花江是大自然*斧神工的杰作，而京杭大运河是人力巧夺天工的奇迹；在于横跨河流的数座桥梁，在于人类宜居城市的称号。
可是，吉林到底还是不同于苏州的。这在于苏州发达而繁华，吉林落后而孱弱。
就像，一个是挂在枝头硕圆诱人的石榴，一个是躲在树叶后面娇小青涩的山楂。
春天来到的时候，石榴这种常年绿叶的树木，会再一次开出红彤彤的花。山楂树还在沉睡，要等很久，直到夏天来临的时候，才会在那些新绿之间，露出一簇一簇的白。
秋天到了，却都有了果实。
石榴粉红色，高高地挂着，诱惑得要命。
山楂血红色，一骨朵、一骨朵地挤在一起。
要是把这两种颜色联想在一起，那么，它们会一次次地冲击视觉神经网，大脑皮层，直到让人回忆起那些有关联的事情。
正是这个时候，恍惚觉得苏州像极了吉林。
橘红色的跑道，绿油油的草坪。迷彩着身，一个个精壮战士，列队在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下面。清风掠过一叶杏*柳叶，落在前排少女的肩上。男生的心猛地一惊，不由想到一句情话：“请让我为你轻轻拂掉肩上的落叶”。可是年少的胆怯，加上从未对着面有过只言片语。因此，这一出小小的心事，像是雪藏了。
苏州的冬天，银杏落下叶子，有两片景象：首先是地上厚厚的一层金*，然后就是树上光秃秃的一冬。在这座城市里面待得久了，就会忘记雪是什么样子，滑雪到底是怎样，那大雪封山、封路之后的事情，更加不能想象了。
后来，还是懒小汉提醒我：“要不要一起回学校看看，能给你的回忆录增加点灵感。”那是16年冬，毕业一周年后的某一天，他说出差去蛟河，路过吉林倒车，顺便回学校一趟。然而，我拒绝了他。因为，我觉得：假若再一次站在历经青春的操场上，我面对的不应该是过去的回忆，而是对明天的憧憬和向往。
就像初次踏入校门那样，曾经已过，不问西东，只有策马纵横。就像15年毕业前期，在机电实验楼，为争取优秀毕业设计，为优秀毕业生努力和奋斗的那些日子……
机电实验楼在3号楼的旁边，“L”型的俯视形体，建筑结构传统，带有前苏联遗留下来的笨重与规整，掉红漆的青砖砖缝里苔藓斑驳，铺在楼顶的牛毛毡稀稀疏疏，像是中年油腻大叔头顶那几根微乎其微的发丝，在一片颓废、油污的阵地上做着最后的坚持。
它一旁的实训基地，容貌同样古老，再无昔日的生机。
就在这两栋老楼围起的一片荒落小院里面，横疏着针松的枯枝，几只麻雀在枝头聒噪。荒芜之中，向阳而开的迎春，稚嫩的青叶贪婪吮吸着来自太阳的温暖，在杂乱之中显出自己鹅*的暖色，像是阳光给这灰暗的小院馈赠的礼物。
吉林的五月天，已经不再寒冷。但当我带着分手的心情，怀揣优秀毕业设计的心思，前往机电实验楼赴约博师，途径一教广场吹向承德街的风中，还是能够感受到丝丝凉意。
位于机电实验楼的东北角，是博师借给我做毕业设计的办公室。
其实，毕业设计分组早在年前就已经敲定，我划在了鹤老师一组。从毕业设计分组上来看，我并没有资格拥有这个办公室。因为，我并非博师的学生。
博师借给我办公室，我想到的原因是：之前上过他的机器人设计基础课，并且拿到了优秀。而分到鹤老师的组别，一是由鹤老师指导参加过全国机械大赛；二是他的基础建模课我得到了优秀。还有一个共同的原因，在鹤老师与博师的分组里，每年都有一个人获得优秀毕业设计，而我则是那个有可能获得优秀设计的学生。
不管怎样，两位老师的支持，从一开始就在促使我的毕业设计向“优秀”进攻。因此，独自在的时候，我的心中只有一件事情，那就是：拿到优秀毕业设计，光荣毕业。
为此，我努力了整整一个青春。
博师约我到，交接的钥匙。
一进门就看见博师斜在靠窗的椅子上，天晴的好，一缕阳光射进来。他头顶的几根头发，在太阳的直射下，有种草原上清晨赶早的羊羔，一层薄雾下显眼而飘渺的感觉。富态的身子臃满整张靠椅，背椅衬板之间微露脂肪在他身上一片和谐。这所有的外在，都不能代表那厚重的眼镜片后面，双眼看待事物的奇特，更不能代表他胸中蕴含的江河湖海。可要知道，他是吉大机械自动化博士，国内仿生机器人领域专家，现学校机器人科研室主任。所有的这些名头，在他的一件灰色衬衫下隐隐遮藏。而背对的身子里，藏匿着交接钥匙的本意。
此时，他注视着办公桌上茶杯的影子，太阳慢慢升起，目渐微小。杯中浮沉着茶叶，初夏的空气中已经看不见升腾的热气，但清馨的茶香却早已漫撒开来。拿起茶杯轻轻地泯了一口，不住地赞叹龙井的清香，享受一番，紧闭双眼，靠在椅子嫣然一副心满意足,愈加舒适。
我进门，问好。
博师转正，起手安坐。将自己品茗来由介绍了一番。听得出，这包由他的得意学生丛同学带来的龙井，此刻让他更加自豪。
言毕，问道：“毕业设计做到了几成？”
我的毕业设计早年初就已经妥当，却也不便张扬，只得回到：“外文翻译、文献综述已经交了上去，设计说明书也做了一些，其他的马马虎虎，把图纸和所需要的资料做好了，还要花精力认真细化。”
同在办公室的滕老师，起杯品了一口，好像想起了什么，却又止住。
这位瘦削脸，大高个，带有民国诗人文雅气息的理工科教授，其纤纤君子含有的温文儒雅，以及课堂上字字玑珠的谈吐，无时无刻无不令人崇拜与敬仰。只是可惜，在带过十几届的学生中，竟然没有出现过一位优秀毕业设计。为了圆满自己的的这一遗憾，年前分组时，他特地在本专业中挑选了得意门生，期望在今年的毕业时期有所收获。
作为被他看了一眼又放过去的我，自然遗憾，却也庆幸。遗憾的是没有在如此谦逊老师的戒尺下受教，庆幸的是还有鹤老师那种知人善任的伯乐相助。
他又喝了一口茶，神情中略微黯然。顿了顿，说道：“你做得这么快！我们组的学生现在还都在搞文献综述，刚刚开始。你怎么做得这么快？”
博师道：“的确挺快的，上一次看了一下，他的这个毕业设计是往优秀准备的，无论是题目，还是整个设计思路，都是很好的，有望争取个优秀。”
我回到：“鹤老师的课题原本给的早，年前分组前我就做了一些，平时也在持续做，不前两天把需要的资料交了上去，现在还要继续努力。”
邓老师听了，点头称赞：“还是鹤老师厉害，年前就给出题目，不然我说你怎么能做的这么快呢！我要让我们组的学生抓紧了，还指望今年他们中间有人给拿一个优秀毕业设计呢！”
博师道：“优秀毕设计容易得，可是优秀毕业生可不好拿！燕儿，你争取下，看看能不能拿一个优秀毕业生。”
邓老师解释道：“优秀毕业生是综合每年一届毕业生的综合素质，进行筛选。它有一定的硬性指标，大学四年的平均学分绩点在4.0以上，而且毕业设计必须是‘优秀’。今年想要拿到优秀毕业设计还是有点难度的。”
又增加道：“前几年一个小组平均一个优秀毕业设计，今年与往年不同，*策变了，现在的优秀毕业生可是有奖励的，金额和学校励志奖学金差不多。人数按照毕业生总人数的3％算，到咱们专业，也就四、五个名额。而且，今年赶上吉林省的教育集中检查，优秀毕业设计的要求，肯定会比之前严格的多。再加上学校准备更名，这个优秀毕业设计的质量要求还是很高的。”
博师孤疑道：“优秀毕业设计是重要指标，这个我知道。但听说今年的优秀毕业生数量要增加，那理论上优秀毕业生的比例应该增加才对呀？”
邓老师道：“今年说增加优秀毕业生的数量，是准备增加‘社会实践优秀毕业生’，这个主要指学生会和社团那块儿。”
博师了解，点头认同，脸上略带喜色。在心中小觑一会儿，便抛开这个话题不再多想。
邓老师问道：“你的毕业设计课题是什么？”
“平面机器人的结构设计”我对他们说：“这是去年十月份找完工作后，鹤老师根据我的工作岗位，为我量身定做的。其实我们组的课题基本都贴合每个人的工作。”
“那么这样一来的话，你的毕业设计也就更加地有意义了！”邓老师说：“这样好啊，可以让学生趁毕业设计，把之前学的东西融合起来，对工作有帮助。其实我也想搞一些贴切工作的课题，但是又担心他们不能够认真地完成。你说现在的孩子，能有几个可以认真地做毕业设计了！倒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做以前的课题，至少能对机械有个基本的认知。哎，我还指望他们再这些传统的课题里面给我拿一个优秀毕业设计呢。”
邓老师的话语中，不无有些失望，略带期盼地问博师：“你给他们的课题还是去年的吗？”
“我今年的课题都是新出的，准备好好地锻炼一下这级学生。”博师嘴角微微一动，略感自豪。问道：“燕儿，你觉得我出的课题怎么样？”
我自然是熟悉博师今年给他们组学生出的课题，那些可都是年前和他一起准备做的专利项目。我了解博师，需要有人支持并且赞同他的看法和项目。况且，他的课题的确都是很新颖的：仿生蛇形机器人、仿螳螂六足机器人、管道清洗机器人……都是现在很流行的仿生科技话题。
“博师给的毕业课题，都是很很前沿的科技话题，如果我们好好研究了，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帮助。”
博师道：“其实邓老师的电子控制电路也是很好的课题，只不过咱们专业现在偏结构一点，电子这一块儿也太少了。”
“咱们学校的信控学院有电气工程等专业，和咱们机自专业合起来，开发一些新的东西。在南方实习的过程中了解到，现在学结构的没有学电子的吃香，但是如果学结构的懂电子控制，就会吃的开了。现在的平面移动机器人，就是用程序控制几个电机，再加上传感器。”我谈到自己的观点。
“对呀，现在外面的程序员、电器工程师都是很吃香的。就咱们学校的好多老师都是在外面的公司里面做技术顾问。算法、电子电路，程序软件。”邓老师说：“要是咱们专业设立一些相关的课程，对你们的就业也是有好处的。可是现在的学生连最基本的都没有搞明白，一下子搞那么多复杂的，肯定又是弄不好，还是认真做传统的比较有保证一点。”
博师端起茶，轻轻地泯了一口，放下茶杯，往椅子上面一靠，好像是看透了什么，神态黯然地说：“还是先做好眼前吧，先让学生学学软件，熟悉一下工具是怎么用，其他的慢慢来。”
“是啊，现在的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，上周五我还和其他老师聊，问他们组的学生毕业设计做得怎么样。他说学生的图纸都没有画，有的还拿去年课程设计的图纸糊弄。”
邓老师继续说到：“不过，也不能全怪他们，咱们平时的这种设计时间课程太少了。就连最起码的画图软件，都没有很多的实践机会，现在大多数学生不会用。有个别的学生倒还下点功夫，现在自学，一边学一边画。”
“现学哪能够赶得上呢？燕儿的软件用的真不错，去年给我出的几个图纸，连刘老师都说好。你是自己学的吗？”博师问我。
“2D软件是刘老师带我入门的，3D是鹤老师带我入门的。后来自己也是不断地练习，现在马马虎虎，勉强能在毕业设计阶段，把自己的想法用图纸表示出来。”我解释道。
博师感叹：“现在像你这样的学生已经不多了，还在平时练习一下，不容易啊！”
“说起这个还得感谢博师去年给我项目，我在那个阶段也是进步了不少。对于机械专业的认知，还是博师去年带我那会儿加深的呢。博师那会对我和丛同学的教导与培养，真的是感激不尽。”
我心里对博师一直有着真切地感激，去年在他那边学习，进步了很多。他谆谆教导，耳提面命，给我们所有的不解进行答疑，对我们心中的种种疑虑进行解惑。加上他对仿生机器人的研究和独到的见解，我一直认为他是小苑的机器人之父。
听了我的感激，博师面露喜色，刚才一脸的忧思即时消失的无影无踪，眼睛微闭，靠着椅子慢慢摇起来。说：“要不是现在学校里面给的各种专利指标，出版书籍指标，什么期中检查指标，我还真像是找几个像你和丛同学这样的学生，好好地做几个项目。我这边有好多想法，而且在专利上也有保障，但就是时间和精力不足。今年又赶上四年一遇的省级教务检查，各种事情把时间占地满满的，哎……”
博师一说起这些事情，脸上不由自主地重生几分烦恼。
“要是你在我这边帮忙就好了。”说着，博师有些伤感起来。“要不你来我们组吧，咱们师徒二人做一些项目！”博师有时候会这样自言自语，讲一些自己心里面的事情，好多时候，我是盲目地认同。但是，现在这个阶段上，我觉得还是应该讲出实情来。
正欲说时，他又正色道：“你们组还有谁是优秀毕业设计的人选？帮我推荐一个过来，我来指导一下。”
“懒小汉”我的第一反应将他说出了口。
博师听言，露出了笑容，说道：“他，我知道，的确是一个人选。”
博师起手盖住了杯口，低头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串钥匙，离开椅子。向我道：“咱们上楼去看看。”
别了邓老师，出了，同着博师，一同转至楼梯。
边走小声说道：“今年的优秀毕业设计人数比较少，我们组目前没什么太好的苗子，我每年都有一个优秀毕业设计……本来想把你换到我们组来，可是鹤老师那边不好去说……给你作设计时用，你再给我找一个人，你们合作一个设计……你说的懒小汉是个苗子，我找鹤老师换过来，你们两个一起做，争取都拿优秀毕业设计。”
我会意，忙把懒小汉的联系电话给了他。
等他把的门打开时，我看到的盛景，忙把书包里面装着的苏糕塞到了他的怀里。
本期编辑｜王琳博
审核编辑｜李 猛
图片来源｜李天谊 张嘉文 *钢水
杨江鲲 张泰维
审核校对｜郭 宁 王琳博 陈 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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